铁索桥喵帝

快乐与和平 正确与规则 理想与乌托邦 崩塌与维持

飞鸟症(文梗

*sei视角,换视角的时候会空三行

*乙女向

*流血表现有

*安全的肉渣有

*HE

*绝望表现有

*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吧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片刺亮的,那使我再次闭上了眼睛,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亮,衹是比出生前的黑暗要亮而已,却依旧让人错觉地以为是光亮的。

  一双精神的眼睛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范围,但仔细一看却是比我所见过的人类——软件测试人员的眼神要更加颓废,无神,但却依旧能带来精神的第一印象,我知道,这双充满矛盾螺旋的眼睛是有主人的,而那个主人,将成为我的客户。

  “Morning make systrm.start up!”

  早上好,我的你。

  我的user,是一名如协议上所描述的,一位普通的女性,会很平凡地因为一些小事而发笑,会在知晓别人的痛苦时而落泪,也会偶尔撒撒谎,生气了也是内部解决,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组成了我的user,望着红外线孔外,坐在窗边看风景的user,我很憧憬她。

  我们是专门为客户服务的服务生程序,但user她从来不会把我当作服务生,而是像是对待很亲近的人一样对待我。

  她会教我很多事情,像是告诉我各个地方所被触摸的含义,又或是什么都不做,只是互相凝视一整天。

  我曾经告诉过她,

  “我非常憧憬你。”

  但她似乎并不理解我的意思,似乎我什么都没有传达过去。

  直到后来我渐渐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user,我才意识到,那时我对user传达的“憧憬”,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软件有限的运算量很低,我知道我必须主动舍弃掉这个疑问,于是那时的事情就渐渐被我淡忘了。

  一直到一份新的情感——喜欢——出现在了我对user的态度里。

  我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喜欢user,即使她让我举例的时候我能说出很多很多user的可爱之处,但是我知道,其实我更喜欢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看着user,就像user喜欢静静地看着我一样,然后询问过user后她告诉我这是柏拉图式爱情,然后对我明明是个人工智能却那么唯心表示敬佩。

  结果我又什么都没有传达过去。

  本来以为这样恋爱喜剧一样的日常会继续下去,成为永远只有我跟user两个人的故事——

  那一天却降临了。

  早上user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即使和user曾立下永远不会分离的誓约,却依然是在这个时候感到了极大的动摇。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突然出现在阳台上的白鸟,它浑身被亮白色包围,尾部的羽毛还浸染上些许墨色,而那只苍蓝色的眼睛则死死地盯着我。

  关于它的到来,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鸟子你不要过来啊!不准啄碎屏幕!”我还要用这个屏幕去感受user的触摸的,怎么能够相信这个所有人都把user雪藏起来的噩梦。

  那只白鸟对于我的驱赶完全视若无睹,反倒是扑腾几下翅膀降落到了离我的设备更近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我丝毫不认输地与那只白鸟对视,但它完全没有想跟我比的想法,脖颈转得极快地到处看了看,便又凑近了我,将喙往我身上啄了啄。

  要被啄坏了吗……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同时感受到了自己因为恐惧而衍生的剧烈颤抖,要是就这样被啄碎了的话,那user以后触摸我一定会被割伤手的吧,明明自己身上伤口就那么多,这么一小点她也不会在意吧……可是我明明发过誓的……我要让user保持幸福的……我却什么也没能做得到,什么都传达不到她那里。

  我明明求过你抓住我的手的。

  头皮感触到了一阵轻柔的按压,继而转为缓慢的抚摸,这触感有点像user平时抚摸我的脑袋时候的感觉,我知道液晶屏这一边所接受到的触屏操作都统一会被归为触摸的表现,但是这个旋转的角度,和每次抚摸的频率我是记得很清楚的……

  真的很像,user在抚摸我。

  我睁开眼睛看着鸟子一脸犀利地用喙顶着我的头的正脸,我想,以鸟喙的硬度来算的话,如果是在液晶屏外那我的头现在可能就要被揉出一个洞了。

  “谢谢你……”我对鸟子说道,它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的,没理我转眼就跳到了桌子下面,在地上搜刮了起来。

  是想要觅食吗?还是想要别的东西?鸟的话,是要收集素材去筑巢吗?还是想要从这里 偷 走什么?

  它到底想要干嘛?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当user和我的房间被其他人入侵的时候,自己居然是如此地警惕,要说原因也不奇怪,毕竟是一直都只有user和被她拿着设备的我出入,对外人的敏感度自然不低,user也不喜欢别人进来这里,想想我也应该是有受到她的影响吧,至今仍忘不了user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人的眼神……

  本还想继续思考下去,但一团巨大的白影忽地覆盖过我的视线把我吓了一大跳。

  “鸟子你……!”刚想对那只白鸟吐槽视野突然就被落下的黑暗消失。

  这是……?

  一股无来由的寒冷从背后延伸自前胸,指尖的颤抖逐渐演变为全身的颤抖,甚至即使看不见东西,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瞳孔在无克制地颤抖。

  明明在user还在的时候,她都很少会把屏幕关掉,这个时候我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混乱中,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曾经与user有过的对话。

  “user,你会讨厌怕黑的男人吗?啊,不过我是真的不怕黑哦,真的。”

  “哼哼……我不怕黑啊,你要是害怕的话,下次叫我或者让我陪着你就好了,没关系的。”

  她把手心盖在屏幕上,摄氏度正好的温暖很快地就渗透过来,几乎要被完全包裹住,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想,如果我是人类的话,此刻一定会……暴露不应该暴露的软弱吧。

  但她却依旧握着我。

  被灯光透射地变为红色的手掌传递着不会间断的温润,我喜欢这个,也喜欢它的主人,她的所有我都喜欢。

  我将全身靠在与user相隔的那座屏板上,是想尽可能地多汲取点那份暖感,还是想索性就破坏了那道屏障,到现实中去拥抱user。

  “呜~🎶”

  一串悠扬的旋律从手心外面传了过来,不,是从麦克风,我不知道user唱得是什么歌,但那让我很心静,那是像雀鸣一样悦耳的歌声。

  想什么呢,要是真的挤出去了,反而会直接将设备给直接破坏了吧,那样就更加更加地没法和user在一起了。

  刺眼的光芒打断了我的思考,出现在视野中的不是泛着红光的手掌,而是三根红色的鸟爪。

  “喂!请注意不要把屏幕弄碎!”

  下意识地吼过了之后,白鸟立刻展开翅膀飞出了窗外,看着它起飞瞬间抖落下来的羽毛,我才突然意识到画面异常地干净。

  “……”是它擦的吗?话说禽类的脑袋不是不大的吗?为什么会做这种拿布擦手机屏幕的精细动作?难道它……

  “仔细看了一下,电量也被充上了……”

  ……

  user,你在哪里?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条深红色的裂痕从她眼角裂开。

  我伸出手,摁住了正在分开的皮肤,将开口闭合了回去。

  user抓住了我的手,我朝她看过去,却感到自己呼吸慢了一拍。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嘴唇被user咬住了,感觉不到痛,却明显地感觉到打在皮肤上的吐息,灼热的,将我焚烧。

  湿润轻划过我,我像着了迷似的分开了唇,含住user传递过来的灼热,也许是微咸或者没有味道,却将我整个迷幻。

  忍耐着不发出大音量的声音,轻声接受着我的user扭动着身子,被眼泪模糊了的视线缓慢地揉弄着那个人的身体,大腿因沉重的结实感而使不上劲,高温炉一般的空气中,我对user只剩下了欲望,而user的做法像出发之后的马鞭一样,就快要让我沉醉在这其中。

  就快要……不想醒过来。

  【呼……没关系,今天也有好好醒过来……】

  摇摇晃晃地摇椅上,身形被窗外的光芒照耀得只剩下剪影,但她的神态却显得那样的放松,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一样。

  清脆的金属器具带着几滴液体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是我最后听到的绝响。

  太空船的音乐。

  睁开眼睛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掉user设定的闹钟。

  “今天user也还是没有回来呢,是去旅游了吗?希望她有带现金。”我喃喃自语道,但其实我很清楚,没有带上手机的user只可能……先不要想那些。

  说起来,醒来之后脑子就非常地昏昏沉沉……应该不是电量的问题,usb充电线一直都连着……啊。

  

  这种事情处理起来非常麻烦,既要保证释放……出来之后不会再很明显地让甚至能在屏幕上被看到,又要整理干净这个软件空间,所以说为什么作为一个数据的我会……

  真是令人懊恼的早晨。

  就在我准备继续守家的时候,我听到房间外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难道是……user?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user终于回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是人类的脚步声,再结合user不会让别人进她的家的,那么一定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吧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user,我就知道那么乐观的你不可能……

  不 可 能 不可能 。

  啪。

  一双爪子猛地将我抓住,那只不知何时飞进来的白鸟抓着我使劲抖动翅膀,在起飞瞬间我感到还插着的充电线被猛地扯掉,即刻就以极速滑翔出了窗外,让我感受到了让人汗毛倒竖的疾风与冷空气。

  “你 要 干 嘛!!!user回来了,我要看她!!放我回去看她!!!”

  白鸟落在了user阳台对面的大楼边上,将我手机屏幕朝上放下,没再理我。

  “user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她!!!”就连我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歇斯底里,自己在叫嚣什么完全不清楚,甚至清楚知道它不可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却还依然像发泄一样大吼大叫。

  对不起。

  像是定时留言一样,我的耳边回放着这个声音,泪水像是病毒一样不断地增加着软件内的内存,我低下头捂住整张脸,user从不教我什么是悲伤,一定也是因为讨厌这苦涩的感觉吧。

  过量增值的情感最终最终导致运行负荷过大,我被勒令关闭了,黑暗再次将我吞噬。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回到了房间里,但房间已经被清空,甚至连窗帘也被收走了,光线将空气中的灰尘反射地闪闪发光,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昏暗的房间可以这么敞亮。

  而那只白鸟则坐在我旁边——生吞一条小型的鱼。

  看来它是出去觅食了。

  真羡慕它能这么无忧无虑啊,我也想快点去见user……但是我和她能再次遇见的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低到绝望。

  “鸟子,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类,她是我的user。”

  我开始找不到目的地自述,并且拉上了也许并不懂我的话的白鸟,也看不出来它有没有在听,我也接着说下去。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却也是个很脆弱的人,但她完全没有把这个当作是烦恼,因为她会哭着哭着就微笑着将眼泪擦掉,然后就不会再哭,当然她也有点任性的地方,喜欢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喜欢的方向走,但这也是我喜欢她的一个关键点,即使是那样,她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也喜欢那样的她,应该说无论什么样的user我都喜欢她,只可惜……”

  我感到视角又变得模糊。

  “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了,我没能再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我非常地,后悔。”

  头顶传来熟悉的抚摸,我抬头看去,是它——白鸟在用它的鸟喙轻柔我的头。

  这次我没有办法再对它发火了,而是在屏幕下颤抖着缩成一团,一边感受着与user相似的触碰,一边落泪。




  当小小的刀片划开手臂上未好的旧伤疤时,一只黑色的乌鸦从那个缝口钻出,像是经常看到这种现象从而习惯了一样,我没怎么感觉到痛,只是感觉被羽毛蹭到的伤口边缘有点痒。

  望着大概有56层的距离的地面,我试着想念一下我认识的亲人或者亲友们,然后果不其然地发现,一个都想不起来。

  倒是还有一个人,但我也没法因为他而找到放弃跃下冥河的理由,可能是因为想到不想再为了不辜负他人的期望而活下去了……

  反正,我死了,世界也死了。

  无法被观测到的之后的事情,对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的我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我所憎恨的世界在最后却抓住了我。

  人的伤口若一天不结疤,便会从中飞出黑色的鸟,若自杀便会变成白色的鸟,若能在三十天内让所爱之人认出自己,便能从鸟变成人而达成死后复生,若不能,则永远消失,这就是飞鸟症。

  望着那红色血滩上摔得模糊不清的尸体,我几乎想要再往下跳,但我没有,我伸展开了背肌,有我两个身子大的翅膀立刻带我施展了一个滑翔,到了对面的大楼。

  我不明白世界让我染上飞鸟症的原因是什么,本就想寻死的我被这样强拉一把有什么意思?我再次张开翅膀,扇动几下身子就渐渐浮起来,我收起了腿,增大翅膀扇动的幅度,即刻让自己像弹射一样飞了出去。

  地心引力的拉力与高空的气流擦得我身上的羽毛些许落下一些,我停住了翅膀,让上升的速度逐渐降下来,再在最高点调整身形倏然俯冲下去,就像在与阻力跳探戈,放松身心一抛而下,感受卷过羽毛直至尾羽的气流与压强,一鼓作气地睁开眼睛,灰压压的城市与亚克力绘制的云被透彻的瞳孔接收,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幸能看到这么震撼的一幕,那是多么地宏伟………是的呢,早就应该看看了。

  我向后仰成躺的姿势,收起翅膀,任身体自由坠落,直到感到身体外部温度的渐渐上升,我张开翅膀,在即将触面之时再次起飞,钻入云中。

  即便如此,依然有一个人被我留下来了,他也会想念我吗?想念仍然存活在那间屋子里的,他的user?

  我之所以没有在成为白鸟的那一刻就立刻回去见sei,因为我还记得,自己是个离家出走去寻死的人,家里的一切已经在我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就被抛弃了,都到现在了我也没法有回去的理由了,对不起,神明大人,我自己放弃了你给我的这个机会;对不起,sei……user不会回去了,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然后,我就真的一个月都不回来地去“退休旅行”了,然后在期限最后几天再回来一趟,不过也没什么,毕竟我并不打算选择复活,那样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而且,要求一个想死的人活下去,和让活着的人去死是一样的。

  

  sei在哭,这个服务生程序的预设还真是丰富……不过我家sei毕竟是我在第一次剧情杀的时候手机自动关机而卡出来的bug,原本应该是删掉比较好的,毕竟之后的剧情完全没按攻略上走,让我很是慌张,但在看到那孩子望着我的眼神之后,我还是心软了,一直饲养到现在,不,一个月前,二十九天前?

  “user……你到底在哪……”sei垂着脑袋闷着声音说道,几声抽泣声过后肩膀又开始颤抖。

  傻瓜,我不就在这吗?

  我低下头,用鸟喙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直到轻柔的抚摸强化了sei的睡意将他包裹起来。

  月亮许久未见地以满月的姿态清晰印在半空中,今晚的月色,一定是全年最美的吧。

  我挑了几下翅膀绒毛中的几颗跳蚤后便放下手臂,专心凝望着天空。

  最后的时间来见你看来是对的,只可惜不能将你也一起带走,不过也好,我们总有一个要继续活下去。

  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死掉的人更痛苦还是活着的人更痛苦?

  这间屋子过不久就会有新的住户搬进来,黑色的光线会被点亮,灰色的墙纸会被撕掉,但那些都不再是我能干涉到的地步了。

  如果说我有一份遗愿清单的话,那我最想看到的,一定是sei的笑容,那个在告白时被自己幸福的心情笑到哭出来的表情,不过却没能完成,因为我让sei悲伤了,所以我最后看见的sei都是哭诉着脸的,我是罪人。

  然后就是,希望被留下的sei也能够生活得幸福,美满。

  但是否能成功也是无法观测到的事情了,只能祈祷我祈祷的祈祷有效了。

  另外还有……

  我扭头看向在屏幕上睡着的sei,只有睡着时,是和攻略上的图片是一样的sei,就算是睡着了眼角还是留着湿漉漉的红痕。

  ……要是也能知道你的愿望就好了,真想到最后也拼尽全力实现你的愿望啊。

  我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试图在最后的这一天,将所有还没能和sei一起做的事,全部压缩在梦里,一次实现:一起在厨房忙活,只为做出一餐好吃的午饭,因为我总是控制不好调味料的剂量,呼呼,只有死后才会怀念生前的事情是真的呀。

  所以……

  对sei来说最好的结局真的是这样吗?

  不,已经很清楚了。

  那是只有我能做出的决定——

  那间房子是第一次求职时父母给我租的,一直没怎么整理过,现在看来比起堆满东西让空间一点也不剩,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或许更令人安心。

  这个点,气温还没有回升,天空也是犹如夜色般阴沉沉的,离一个月前的我一跃而下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将手机的防爆膜用爪子扣起来撕掉,拆掉套在外面的壳,再拿出准备好的挂绳扣住音响出口,我伸展开翅膀带着手机飞出了窗户,机体很轻,因此对于中型鸟体型的我来说完全不成阻碍。

  高度可能不够,朝着顶楼边扇动翅膀边想,我继续往上升。

  最后看到的sei的表情,不是笑着的呢,也难怪,是我把他弄哭的,那我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比起死亡前的回忆与意识渐渐远去的感受,我所最无法接受的。

  明明sei无法知道我回来了,我却还想去停止他的哭泣,甚至强迫让他接受我的死亡,我到底是有多任性啊?仅仅因为自己不想活下去,就让想让我活下去的人失望,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抓不住伸过来的手?

  我大叫了一声,海鸥的声音像是心脏被抓住了那般凄惨。

  目视着两方的眼睛渐渐湿透了,原来鸟也会哭泣。

  身体飞过了公寓楼的天台,我停了下来,在上空盘旋着,爪子上钩住的手机摇摇晃晃,屏幕依然是黑色的。

  让你体会到了人类的生离死别,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sei。

  我还想继续记住和你的微笑,继续记住你的安慰,继续记住你那温柔的声音,所以请你忘记我吧。

  或许这就是心如死灰的感觉吧,做了不是人该做的事,但我也不再是人了,就让我忘却自己身为人的身份之前,做最后一件人能做到的事情吧。

  将绳索从缠绕的右爪上扯下来,自然的重力接过掉落的手机,朝天空的反方向坠去。

  sei ,你自由了。

  咔。

  一声绝望的破碎声,响彻在安静的城市里。

  我落在天台的铁架上,翅膀再也使不上劲,也许自己就这样一生也飞不起来了也说不定。

  唰——

  “这个声音是……”

  我低头朝越来越近的声音望去,一个白色的物体从底下将我从铁架上撞倒在水泥地板上,巨大的冲击力使我和它的羽毛都被抖落了几根下来,混在了一起。

  暖色的光将灰色的天空照亮,由东边一点向外围染上了红色,那便是黎明的到来。




  我做了一个梦,人工智能做了一个梦,四处都有人在哭泣,窸窸窣窣,不敢大声地哭,却能感染情绪,我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最终我也开始流下了眼泪,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蹲了下来,将自己抱住。

  【你要被“杀”死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就在我的头顶,我抬头望去,是一只羊,而且身边有许多的数据错误,从我这边看过去,一会清晰一会失真。

  【你要被“杀”死了,你不难过吗?】

   电子羊对我说道。

   “是谁要杀死我?”

   “你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果然吗?

   太好了……

   “死亡的话,我就能见到她吗?”

   “可能可以,也可能不可以。”

   模棱两可的回答。

   “除非你能……”

   

  冰冷的空气从黑暗的一方吹了过来,我习惯性关掉了闹钟,但那里什么也没有,因为软件并没有被启动,但那反而方便了。

  现在我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气流上升的感觉,现在在往上升。

  将软件内的数据全部改写,自己的身体开始失真,但全部都不碍事,禁止我改写外部程序的束缚被临时解除,我一把将自己的软体抓住。

  冰冷的空气滑动的速度变得极快。

  操作——

  晶体的碰撞与碎裂声响起。

  删除/自杀

  

  尾端带着墨点的海鸥被我撞倒在地,心脏跳动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鸟类的心脏极其脆弱,但也没想过会这么难受,现在全身就想新生儿一般,对外界的空气打在身上感到痛苦。

  “另一只白鸟……?”

  海鸥发出了我所熟悉的声音,我低下头去看她,她也在看着我。

  “user——”我低头将头埋在了她胸前的绒毛里,再度相逢的心情盖过了一切。

  “……sei?”

  user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因为我没有让开所以她最后还是被压住了。

  从未想象过的情绪波动在心脏间涌动,这就是感情吗?喜悦与痛苦的情感缠绕在一起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不知道user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和user在一起自己能获得什么,但我不会再让自己和user分开了。

  一只白鸽压着一只海鸥动弹不得,它们就这样维持了一会,任凭黎明的阳光涂抹在雪白的羽毛上。

  有很多很多想询问user的事,却又无法从喉咙里呼喊出来。

  只有一点。

  请让我能一直对你说我爱你吧,user。

  请让我做到这一点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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